彼岸,难道这不足六十米宽的河水那边,竟是与我相去三千余年的淹城遗址(西距常州兰陵七公里)?孔子先人的同乡——奄人,迫于周朝崛起所构成的灭顶之灾,不得不“偷越”国境,落荒于延陵(今常州武进一带),以求政治避难。或许真如相传所言,上天本无绝奄人之心,故派遣白玉神龟为之掘河三环,以作城池。此三环河道,既不互通,亦无外源,然三千年不枯竭!奄人据此改奄为淹,始立淹国。不知为什么,我此时此刻居然想到了不可一世的意大利庞贝古城,它的存在与淹城一样,都和居民的逃命有关。不同的是,淹城是逃而后立,庞贝城是立而后逃;淹城是建于人祸,庞贝城是毁于天灾(公元79年维苏威火山爆发);淹城是久经风霜雨雪,庞贝城是长眠于火山灰下(公元1991年出土)。论寿辰,庞贝城做淹城的重孙都不够格,但现如今光顾庞贝城者年均两百余万,其中不乏我长江儿女,而淹城却为世人鲜知。我等号称以崇祖敬老为美德之民族,对淹城何以如此心冷?
也许是空野中的一声鹊啼,使我隐隐约约地意识到,此岸也并非在三千年之后,其亦属淹城之基,而那彼岸的彼岸,也就是树梢那边的河,河那边的岸,同样也不例外。依河所筑的三围城垣,据悉并非出自淹人之手,而系春秋末年吴人所为。内城外廊各自之长,恰如《孟子·公孙丑下》中所言“三里”、“七里”,所囊面积约65万平方米。诸城垣走势呈圆形,乃举世绝无仅有。城北,水依垣,垣附水,其间无所夹带,秋冬可拒塑风。城南,叠叠城廓之内,粮田、绿荫、跑马场开阔舒展,春夏可迎丽日和风。难怪这里出产的稻米香甜宜人,无与伦比。
底谓作品欣赏:寄情主义油画《独领风骚》
水中娇莲漫漫、青苇延绵,垣上茂栗劲柏,林立丛间。曾在《易经》中才能读到的中原特产,“刳木”而成的独木舟,竟在江南的城池之下,出污泥而见天日。它们幼则两千六百年,长则三千余岁,不愧为“天下第一”。
我无从察考,为何淹君之女身首异处,三段而葬。然其陵墓“头墩”、“肚墩”、“脚墩”平地而起,历数千年仍仰盼人寰。莫非其有百般冤屈无处倾述,故而不甘就此寂然飘散;亦或其吝啬青铜、青瓷、纹陶之类的种种家珍落入他人之手,而谨慎照看。君不见,有位日本教授不辞辛劳,连年率第子前来左顾右觑。淹城绝不能成为莫高窟、圆明园!
底谓作品欣赏:本体主义油画《细胞叠嶂》
太阳,你当然可以再沉沦一次,因为您已经把淹城照亮过一百多万遍,再来一次又有何妨?!可我的心沉下去后,何时再能回到我的胸间。淹城,今日一别不知能否再相见,天有风霜雨雪,人有烧杀抢掠,但愿您好自保重,益寿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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