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图形文字虚拟世界
随着大脑神经系统中声音虚拟世界的日益丰富,人类组织结构也由早期的家族群落进化为村落、部落乃至更大的区域性国家,于是,领导者所发出的命令,便不能容忍因为口口相传的变形而造成误解。但无论人们怎样小心谨慎地传递命令,都无法将原始命令准确无误地在十个乃至更多的人传递中,抵达最终的受命者。这样的失误,即便是在今天,也同样时有发生。如今的军队依然有夜间站岗的常规,这是为了保障营地安全所采取的必要措施。夜间站岗大都是每小时一班,8小时的夜眠时间就会有8个人轮流上岗。为了避免因夜间视觉条件不佳造成敌我辨认失误,通常都会设制特定的“口令”来分辨过往人员的身份。为确保口令的机密性,很少会在夜岗之前将口令告知所有夜间将要上岗者,而是由第一个上岗的士兵将上级布置的口令告知前来接班的第二名士兵,如此一直传递下去,直到告知最后一名上岗士兵。然而,有过军营经历者都知道,这样的口令传递,其实很少有从初岗到末岗一成不变的。绝大多数情况下,在8个人的传递过程中,口令会出现不止一次的变化。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士兵们来自五湖四海,口音不同。同样的单词大家有不同的发音;反之,同样的发音大家有不同的认知。因此,传递中每个听到该“口令”发音的人,都会引发自己熟悉的记忆,从而出现接受口令的误差。如:一道“大地”口令,传递中时常会变成“大帝”、“打的”、“打击”等诸多音相近而意不同的变形。
因此,在以声音为思想主要传递工具的社会形态中,这样的误差几乎是无法避免的。为了减少误差,有聪明的统治者,开始在声音和印象虚拟世界的基础上,开始尝试用某种图形与某种声音和印象捆绑起来,使大脑中诸多因六种感官形成的不同惯性神经结构,在与不同声音对应的同时,又与不同图形相对应,从而在大脑神经系统中,又形成了印象、声音、图形共存的共享神经区域。并将这样的约定,在“政府公务人员”中推行开来。由于被约定的图形在人们的传递中不易走样,所以,其所传达命令信息的准确度大为提高!这里我们所说的“图形”,就是通过书写描绘并赋予一定含义的文字。有研究表明,最早的文字记载,基本都属于国家公文。并且,起初,文字仅属于达官贵人们所掌握。
神经系统图形虚拟世界的彼此交流,依赖的物质基础是“光波”,这与印象虚拟世界中的视觉成分基本相似。所不同的是,印象虚拟世界只有接受功能,没有输出功能;而图形虚拟世界不仅有接受功能,还有输出功能。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它与声音虚拟世界是相似的。然而,在人类录音器材尚未发明之前,图形虚拟世界比声音虚拟世界更为优越的是,它不仅贮存于人的大脑神经系统中,而且,还可贮存在人体之外的某些物质上。这主要是因为人类具有发声的器官,却没有发出可视光的器官。人类对可视光的感受,全都赖于客观事物放射出的光芒(如太阳、火焰等),以及客观事物的反射光(如月亮、山河等)。因此,人类需要借助一定的客观物质做为图形的载体(如中国早期的甲骨,后来的竹简、纸张等等),并通过光反射,使图形传递给视觉接受器眼睛,进而在大脑神经系统中形成惯性神经结构。图形虚拟世界的输出功能是由人的肢体行为实现的,如用手书写刻画等。只不过,这时的书写刻画并非无意的,而是在描摹大脑惯性神经结构流中共享神经区域所发出的“指令”。
用图形对应客观事物的方法有三类,一是用不同的图形对应不同的事物,如中国的文字体系;二是用有限图形的不同组合来对应不同事物,如英文等拼音文字;三是用有限图形的不同组合来对应事物不同的量,如1、2、3……或壹、贰、叁……等等。与声音虚拟世界相似的是,图形虚拟世界也不是直接与外在客观事物相对应的,虽然它们最终是对应于外在客观事物,但它们首先是在大脑神经系统的诸多惯性神经结构中,以共享神经区域的方式与声音虚拟世界和印象虚拟世界紧密捆绑起来,从而实现当人们看到某种图形,就会想起某种声音和某种印象。反过来,当人们听到某种声音或感受到某种印象时,也会想起某种图形。
必须承认的是,即便人类有了文字(图形)虚拟世界,但人类大脑神经惯性结构的流动(思维),却任然是依赖于“声音流”而实现的。我们无法想象,如果,我们在阅读一篇文章时,不介入读音,还能理解文章中所表达的内容。这足以充分证明,我们的图形文字,在大脑神经惯性结构中,首先是与声音形成“共享神经区域”的。当一个中国人学习英文时,常常是将英文文字的图形、读音与相应的华语语音反复“捆绑”,力求在大脑中形成共享神经区域,从而借助华语语音,来与其脑海中的所有惯性神经结构实现联结。之所以声音流在人们的思维中占有绝对主角的优势,并不是大脑神经结构的特性所决定的,而是因为我们前面已经说过的,人类生理系统中有发生器,却没有可视光的发光器,因此人们可以人为地将某种声音反复与某种事物一起刺激感官,也可以用固定的词汇流(连续的声音)反复刺激感官,使大脑中建立起最为牢固的声音流共享系统;却不能将图形像电影那样反复连续播放,在大脑中建立图形流共享区,更不要说任意组合图形流了。所以,图形文字没能成为人类思维的主要载体,乃出于自然。不过,图形文字却因其自身的优势,成为人类传播思维、积累思维的主要载体!
在人们脑海中建立图形虚拟世界具有相当大的人为成分。其主要原因就在于“图形”本身并非是人类与生俱来的,不像人们说话、唱歌那样乃生理所能。因此,要习惯图形、声音、印象三者的捆绑,通常需要多年的训练过程。而这个训练过程,也就是被训练者在逐步接受既定的图形虚拟世界。经过这样一代代不间断的教育,当时隔几代的人读到其从未谋面的祖先所写的文句时,依然可以在自己大脑中唤醒类似祖先的大脑惯性神经结构,从而了解到祖先的思想。这无疑是人类突破时空局限的又一次巨大飞跃!正是由于图形虚拟世界的出现,声音虚拟世界的“神话故事”终于停止了前进的脚步。取而代之的是相对真实的人文历史。
还应给予注意的是,在图形虚拟世界的三种类型中,象形文字和拼音文字都是以事物的实质为对象相对应的;而数量文字则是以事物的数量值为对应对象的。虽然“质”和“量”都是事物本身的具体体现,但在描述上却有着天壤之别。一种事物只有一个质,如“羊”,但却含有极其复杂的量的关系;反过来,一个量也许很简单,但当它不依托某种质,就失去了逻辑定位。比如说,我们都知道“1+1=2”的逻辑可靠性,但其实这里人们是习惯性地认定,前面的“1”和后面的“1”具有同样的性质。比如:
1(升汽油)+1(升汽油)=2(升汽油)
或:
1(把火)+1(把火)=2(把火)
但是,无论我们用:
1(升汽油)+1(把火)=?
还是用:
1(把火)+1(升汽油)=?
我们都不可能推出“2”的数值。因为,现实中,当人们将汽油和火加在一起时,总是汽油被烧光了,火变旺了。也就是说,汽油肯定成为“0”,而火却不一定成为“2”。因为只有当我们确定“1(升汽油烧的火)+1(升汽油烧的火)”,才会得到“2(升汽油烧的火)的可靠结论。于是,又回到了数值必须依托某种“性质”方具有逻辑的可靠性。
现在,我们又回到前面的那个话题,无论是用某种虚拟的符号与事物的“性质”挂钩,还是与“数量”挂钩,其实质都是在代表某一事物。所不同的是,代表“质”简单,但不精确,代表“量”精确,但太复杂。如果我们的语言用“量”的方式来表述,即便我们的舌头运动比现在快100倍,也依然无法顺利交流我们的思想。试想,仅人这种生物,就其基因组作图这一项,测定人体23对染色体由3×109核苷酸组成的全部DNA序列,美、英、日、中、德、法等国际合作组织于20世纪80年代提出,直到2000年才完成了人类基因组“工作框架图”。可见,用“量”来对应具体事物,其之繁复,以至于即便我们要说“一个人喜欢唱歌”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也要花上几十年的时间。这样的思想交流与我们人类所拥有的生命时限相比,还有什么意义呢?
不过,在我们对事物演化必然性进行研究时,我们又必须依赖高精度的符号与事物的对应,于是,数字的图形虚拟世界就显得颇具优势了。因为它不仅具有足够的精确度,而且还可对应事物的各种变化。即如,“正方形”无论放多大还是“正方形”,但它们的“量”却显示出了明显的不同。可见,“数值文字”对于人类探索自然具有不可忽略的重要地位。
令人可喜的是,人类在图形虚拟世界中有关“数值对应客观事物量”的模式已被数码虚拟世界所取代。
四、数字虚拟世界
人类文明在“图形虚拟世界”的平台上得到了飞速的发展,以文字来对应客观事物性质的虚拟世界方式,在政治、宗教、哲学、文学、历史等领域得到了空前的发展,而以数字对应客观事物量值的虚拟世界方式,在数学、经典物理、化学、建筑、机械、天文学等科学领域,也取得了相当可喜的进步。然而,当人类的文明越是向前推进,便越是对物质所具有之无限巨大的“量值”感到抑郁。因此,要寻找一种能够帮助人们减轻数量运算负担的方式,便从17世纪开始成为许多杰出者探索的对象。科学家从加法机、乘法机、四则运算机开始创造。19世纪末,美国人赫曼·哈勒莱斯(Herman Hollerith 1860-1929)在提花织布机原理的启发下,发明了穿孔片计算机,并建立公司投入商业领域。
1890年,美国政府面临新一轮的人口普查,而在十年前,也就是1880年的人口普查时,由于采用的是人工统计,几千万人的总量耗用了长达7年的时间!因此美国政府相信,新一轮的人口普查至少要历时十余年。于是美国人口普查部门希望能得到一台机器帮助提高普查的效率。而赫曼·哈勒莱斯公司以穿孔卡片存储数据的计算机便有幸被应用了。其结果,该公司不仅只用了六个月就完成了6千2百多万人口数据的统计,而且因此大发其财,以至于后来发展为著名的IBM公司。
不过真正意义上的以数字构成虚拟世界的,是到了20世纪中叶,在电子真空管(以及后来之晶体管乃至芯片)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计算机及其网络。1954年IBM公司的约翰·拜卡斯(John Bachus)和他的研究小组开始为科学、工程问题或企事业管理中的那些能够用数学公式表达的问题而开发FORTRAN(Formula Translation)计算机高级语言。1956年,第一次有关人工智能的会议在Dartmouth学院召开,1957年,FORTRAN计算机高级语言开发成功。其数值计算的功能大幅度增强。自那以后,FORTRAN语言的标准化由美国逐渐推广到全世界。至此,数字不再是简单地描述个别事物的某种“量值”,而是与语言符号(事物的性质)、图像、声音等全面对接。从而真正形成了数字虚拟世界!
集成电路乃至芯片的出现,在为计算机的腾飞插上翅膀的同时,也为数字虚拟世界的成熟打下了物质基础。而从上世纪60年代到80年代,Internet互联网以让计算机能够相互交流为目的,基于IP协议,并通过许多路由器以及大型的网络服务器,构成了一个信息资源和资源共享的巨大平台。20世纪90年代以后,数字互联网从军事、教育、科研领域进一步商业化。今天,互联网已连接6万多个网络,正式连接近90个国家,电子邮件通达150多个国家,有480多万台主机通过它连接在一起,用户上亿,每天的信息流量达到万亿比特(terrabyte)以上,每月的电子信件突破10亿封。 同时,Internet的应用面进一步渗透到了商业贸易、股票交易、居家购物,娱乐游戏、信息检索、远程医疗等等几乎所有领域。
数字虚拟世界的形成,是以“量”(数字)的方式与“质”(文字)进行捆绑,通过人的肢体行为(操作键盘、光标等),将大脑惯性神经结构的兴奋结果,传输给人体之外的某种比人脑运算更快、记忆更精确的系列介质(计算机的芯片、电路、存储器、显卡、声卡等),而该系列介质根据人的要求将大脑信息处理完成,又通过显示器、打印机、扬声器等,将其运作结果输出给人类的感觉系统,从而作用于人的感应神经。因此,数字虚拟世界不仅在人类交换大脑信息上,进一步打破了时空局限,将全球各地的联系变得“近在咫尺”;而且第一次利用人类身外之物的优势,处理惯性神经结构流的思维内容。使人类(非想象力)的思维速率空前加速,从而对人类探索太空、寻求生命基本形态给予了不可忽视的巨大帮助。而其给人们学习、交流带来的便利,更是有目共睹的。由此可见,数字虚拟世界是由两大部分组成的,一部分是人类大脑已有的印象虚拟世界、声音虚拟世界和图形虚拟世界,另一部分是人体之外由各种介质。两者缺一不可。
就现状而言,数字虚拟时代尚无法克服的难题在于,无论其运算速度有多快,却不能完成哪怕是一个儿童所能轻易做到的简单创新。就好比,人们可以使用Photoshop图像处理系统对图片进行极精致的剪切、翻身、复制、放大、艺术效果等种种处理,但却不能让它们自动创作一幅人们想要的贺年卡。人们可以阅读身居一千公里以外的人所写的小说,却无法让电脑帮自己创作一首爱情诗。而人类文明的每一块里程碑,都是由创新完成的。因此,数字虚拟世界的前进方向,就是解决非人工创造的课题。
此外,人类已建立起来的虚拟世界还有其它一些形式,如聋哑人所使用的手语和盲人所使用的盲文等等,但由于它们的本质与声音虚拟世界和图形虚拟世界是相似的,在此就不做赘述了。
人类的虚拟世界是由简单到复杂、由粗略到精确、由低速到高速不断突破局限的。但不管怎样发展,其每建立起一个新的虚拟平台,都不是对已有平台的扬弃,更不是抛弃,而是对已有平台及其创新成果的包容。因此,它的进步不是线性的,而是四维时空(即与时俱进之几何)性扩张、丰富的。人类文明就是踏着创造的中介不断向新的广度迈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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